Pate.3
北地岛街道上的灯光，似乎从来都没有熄灭过......宽广的马路上看不见一辆汽车，或许是因为现在是晚上吧，尽管这段时间内的北极一直都是黑夜......
(资料图片)
21:37，我看了看手表，这个时间点驾驶轨道车的师傅们也都已经下班了，想要去季岛的话我们就只好步行。
“对了，莲，枪你还拿着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“把它给我。”
“......”
莲一副不情愿的样子。尽管接触的时间很短，可我想她应该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。
在犹豫了一阵之后，她还是把枪从大衣中拿出来递给了我。
说实话，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枪......难以相信这只比手掌大一些的家伙里，有着能够颠覆生命的力量。
“话说回来，兰冬你好像很有学问呢。”
“唉？为何这样讲？”
前往季岛的路还有很远，莲似乎也不想这么单单地走下去。于是乎，她开始主动向我搭话。
“因为......我的名字里不是有个‘菡’字吗？兰冬你在第一时间就说了是莲花的意思。但有一点，这个字的发音你倒是念错了，‘菡’字是四声而并非二声。不过好像所有人都喜欢念做二声，渐渐地我也觉得这样更顺耳一点，毕竟连他也喜欢这么叫......”
“哈哈哈，没想到你对自己名字上的一个字有这么深的执念，我只刚好是有幸看过几本书而已，书中提到了有关这个字的含义。”
“那几本书叫什么？”
“莲很感兴趣吗？我想想......好像是‘海间芸’老师的《若林雨中》。不过我觉得像莲这样性格的人是不会喜欢那种题材的作品。”
“好文艺的名字啊，但为什么会说我可能不喜欢？到底是什么题材？”
“嗯......青春，校园，恋爱。”
“这不是和平年代经久不衰的题材吗？而且在当下末日的环境中，我觉得这样题材的作品是非常可贵的，毕竟人们都向往着曾经，也就是书中的生活。”
“不是，我不是指这个......”
想到接下要为那种名词作解释，我的脸颊不禁羞涩地红了起来。
“那是因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这部作品......是百合向......”
“百合？不是一种花吗？”
“不是的！百合是指......女......女性......两个女性之间的恋爱！”
“......！！！”
莲的脸颊瞬间涨的通红。
因为现在，此时此刻，在静谧且空旷的北地岛街头，正有两个女人在相互交谈着漫步......
[可能她也感受到了我们之间的氛围，莲会不会把我当成同性恋啊......]
“那兰冬你喜欢这本书吗？”
“......”
“或者说你喜欢女生吗？”
“突然之间问我这个......很害臊的......”
“不过我不喜欢男人，现在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已做这样的工作......要说发自心底的感受，那就是和女生待在一起的时候，我悬着的心才会稍微放下一点。就像现在一样......”
[兰冬你在说些什么！这不就是告白吗！对方还是才刚刚认识了几个小时的女生。]
“兰冬姐。我可以叫你兰冬姐吗？”
“唉？莲你不觉得我刚才的话很奇怪吗？”
“我们从见面到现在还不到三个小时，可刚才兰冬姐却能如此对我袒露心声，我觉得是一种信赖。”
“兰冬姐，我相信你。”
感觉......鼻子好酸，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抱住她的冲动，想要在她的怀里大哭一场。
把这几年所受的委屈......全部倾诉......
“你怎么了，兰冬姐。是我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？还是你哪里不舒服？”
我拼命摇了摇头，笑着抹去泪水。
她简直就像是在我这片污秽世界之中盛开地一朵白莲，圣洁无比。
“没事，我只是......太高兴了......”
不知不觉间，四周高楼林立的建筑逐渐稀少，我们能够清晰的听到黑暗中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。走过北地岛的最后一栋建筑楼之后，一片漆黑的空地里，面前一盏老旧的黄色路灯映入眼帘。
那里，就是北地岛前往季岛的桥口。
“兰冬姐，今天又要去照顾你母亲吗？”
守岗的士兵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轻浮的气息，比起前几天我经过的时候，这次他的态度却显得出奇恶劣。
[总有种不好的预感......]
“麻烦通融一下。”
“哪敢，您有樊北给的通行证，我一个守卫哪敢拦你啊。只是你身后那位小姑娘......”
昏黄的灯光下，守卫持枪在我们两个人的周围打转。尽管全身都裹满了厚实的棉衣，但还是挡不住他眼神中射出的寒光......
[好下流......]
莲在身后拽紧了我的衣服，而我也似乎能猜到到她想要表达些什么。以她几小时前所展露的性格，现在心里肯定是[这里只有他一个人，让我把他揍晕......]之类的吧......
“我知道了。”
在他转到我的身前时，我借机大步靠了上去，手臂紧紧抱住了这名守卫的身体。为了避免他把刁难的对象转移到莲身上，现在我只好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他的嘴巴......
其实在樊北给我通行证之前，我每次通过这里都会被这些守岗士兵百般刁难。金钱或美色，如果不给他们这群人点好处他们是不可能放我通行的。
之前一个人的时候还好......可是现在莲就在我身后看着，看着我如此随意地对一个人轻浮的男人投怀送抱，她会怎么想......
想必对她而言，这种事肯定不可理喻吧。
而这样廉价和屈辱的吻，我也完全不想体会......
“不愧是北春阁的招牌花魁，樊北看上的女人，一分钱都没花的我竟然能体验到，简直赚翻了！不好，现在更想去北春阁了......”
看他的样子......是‘高兴过头了’吗？不对......怎么看都更像是一种癫狂的状态吧......
“我们可以走了吗？”
“可以哦。”
得到他的许可之后，我便头也不回地拉着莲走进了通往季岛的黑色大桥。
“说真的，兰冬姐。如果我是你，能够在北地岛这样富足的岛屿生活，我早就把你那个痴呆的母亲抛弃了。亲人？只要我能吃得好、穿得暖、住的好就行了，这样两个岛屿来回奔波，值得吗？”
本来我已经走很远了，但我没想到像他这种恶劣的家伙竟然能说出这番话。
不过......也仅此而已了......
我回过头去，用侧眼的余光扫过身后昏黄灯光下的那人身体，冷冷地向他答道。
“所以......你是个孤儿。”
“你！”
或许有那么一个瞬间，他的脑袋里冒出了个想要开枪的念头。但只要他还在北极，就不会蠢到去对樊北手下的女人动手。
“兰冬姐，昨晚酸菜的味道怎么样啊？”
“......”
我不再去理会他，然后带着莲径直向前走去。
“等这个月结束，我就去北春阁好好找你玩玩......”
烦人的声音渐渐消失，只有脚底海浪的声音哗哗作响，而我的心里，也终于也能得到短暂的平静。
从刚才开始到现在，莲始终都一言不发。即便是在黑夜之中，我也不敢抬起头去直视她看待我的眼光......
正走着，忽然有什么酸臭味在我的口腔中蔓延开来。
“呕！”
难以忍受的我趴在桥边腐朽的栏杆上，朝着海面吐了一团胃里的酸水......
而从喉咙中涌上来的众多胃酸之中，好像还连带着一片菜叶。虽然在黑暗中我看不见它的形状，但不论是知觉还是触觉都在告诉我那是一片叶子......
[那家伙！！！]
“没事吧......”
莲把手搭在了我的后背，然后又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迅速缩了回去......
“没事。”
擦去嘴角残留的酸液，我们继续向前走去。
“兰冬姐......为什么会在北地岛做花魁......”
“唉......”
面对莲的疑问，我不禁也长叹一口气。
“四年前，自从爸爸死了之后，妈妈的神经就好像出了点问题。我们逃到北极谋生，三年前的一天，有个人告诉我，说我妈妈擅闯北地岛，还夺走了一个士兵的枪。本来她的罪名是要被当场射杀的，最后我赶到场，为了保住妈妈的性命，不得已把自己卖给了樊北......”
“也就是变相的用打工的前来偿还一个人的性命吗？要多久？”
“三十年......”
说出这段话的时候，我的声音忍不住地颤抖......糟了，再说下去，眼泪又要出来了......
“那兰冬姐今年多大......”
“二十岁......”
“......”
莲彻底沉默住了......
之后我们又在漆黑的大桥是走了许久，终于是来到了季岛。
只可惜整座季岛迎接我们的，只有桥头的一盏更为老旧的路灯，还有路灯下几个晚上不回家的孩子在玩耍。
没有记错的话，这盏路灯的电力还是由北地岛提供的......
“不冷吗？快回去吧，不然你们的父母要担心了。”
“啊！是兰冬姐姐。”
“不好意思，今天没有带糖果。”
失望的孩子们一哄而散。灯光下，我回头望向站在我身后的莲。
“我们去哪？”
“带你去找一个人。在季岛的这段时间里，我会拜托他来照顾你。”
“你好像很信任他。”
“他算是......我第二个父亲......至少，我是这样看待他的。而且，我觉得你可能会和他比较合得来。”
莲相信着我，我也非常相信这一点。但除我以外的其他人，莲可能就要仔细考虑一下了。
“走吧。”